“多谢陶叔这两日的照料。”
“还要谢你才是,从上海带来郑先生这部经典。”
陶叔说着想起什么,“刚刚走的那位女学生,天天雷打不动的来看这出《难夫难妻》,结尾时还偷偷抹泪呢!”
陶沙笑笑,左边脸颊露出浅浅的酒窝,这让原本温文尔雅的他多了几分亲切,他有些遗憾未能向这位学生询问观后心得。
傍晚的微光照在遗落的信件上,封面上写着“金凤亲启
卢致德”
。
往常这个时辰,白家已经开席。
白府坐落于坡顶,金凤慢悠悠地往上爬。
从坡底望去,大门口的红灯笼随着江风飘摇,像野兽捕食时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她的窒息感又起,反身想跑向山下。
远远的,一个瘦弱的身影靠近,半明半暗中识不清彼此。
“阿兰,是我。”
“小姐,太太到处找您呢!”
阿兰提着灯笼凑近,拍拍胸脯,惊魂未定。
她拉着金凤上坡。
“金发少爷后日就要回上海了,太太说今晚一家人一定要吃个团圆饭。
少爷这一走,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呢!”
哥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上海新奇的事情她还没听完呢!
这样想着,不待阿兰使力,她亦加快步伐,稍许一对人影进入白府,如同两只无辜的白兔被野兽吞噬进无边黑暗。
白府饭厅,灯火辉煌。
白金发难得从上海回家探亲,又是家里唯一留过学出过远门的人,这顿饭自然吃得奢侈些。
家人分坐在圆木桌周围,桌上菜色红绿相当,既有契合西南地区的下河帮辣味川菜,也有中和华东地区的清淡菜式。
家人间推杯换盏,气氛融洽。
唯姨太太陈雪瑛立在一旁,张罗着菜盘的起落。
金凤远远看到母亲,心下不是滋味。
陈雪瑛一双柳叶眉,双目盛着盈盈秋水,任谁见了不觉楚楚可人?可叹眉梢隐漏皱纹,神色间带着疲态,陈旧的烟火气折磨着她的皮相。
阿兰将灯笼放在地上,蹲下身为金凤掸去裤脚的尘土。
“老爷看不惯小姐总往外面跑,今日还是整洁些好。
……要不,我们回房间换一身再来?”
阿兰的问话小心翼翼,不想金凤和父亲起争执。
金凤被母亲瘦小的身形刺痛双眼,两三步踏上台阶,冲进饭厅。
白金发率先见到她走进,这个妹妹从小喜怒形于色,只瞟一眼,他就知道她脑袋瓜在想什么。
白金发招手,“金凤,放学又晚了?过来这边坐,润民方才一直闹着让小姨抱呢!”
金凤看见侄子胖乎乎的脸,圆圆的大眼睛对着自己眨呀眨,烦恼一下忘在脑后。
白金发的妻子白李氏见孩子脱手,连忙吃了几口饭,换下陈雪瑛。
白兴业沉浸在儿孙满堂、家庭和睦的幻境中,未察觉这细微的变化。
白兴业酒过三巡,头晕乎乎,开始发表言论。
“金发成家立业了,我就等着金凤嫁个好人家!”
白夫人向陈雪瑛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妹妹这些年里里外外帮我不少,凤儿的婆家可一定要找个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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