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的炎热渐渐散去,中秋后小石头收到了一份由年家送来的节礼。
细长的盒子放在桌上,小石头心中多少有些猜测,可还是更关心皇上收到什么,他舅做事也不是没有脑子,就是脑子总是被嚣张笼罩的神思不清。
“主子,年家送到养心殿的是一组粉彩描金花卉瓷器,皇上最喜欢这种用色淡雅,柔和不艳的东西。”
王府公侯家会在中秋当日给皇上送去节礼以示尊重,皇上往往会让身边的奴才收到私库,平时用作赏人。
“也不用寻什么贵重的东西,用心守着规矩比什么都重要。”
小石头打开盒子,瞬间脸色变得有些僵硬,别人或许不懂,他曾最喜读书,这支毛笔的有多贵重,他心中再明白不过。
褐漆嵌螺钿金箔的笔杆,配上千万毛中捡一毫的出锋,花纹和漆地浑然一体,平滑如镜,随彩而施,光华可赏。
取出仔细把玩,垂着眉眼,捻了几下笔锋,“去,给我寻张草纸。”
初一面上挂上了几分为难,“主子,咱们这都是罗纹洒金纸,更适合您写字。”
小石头淡淡扫了初一一眼,歪着头继续摩挲着手中的毛笔。
初一赶忙跪下磕了个头,爬起来立刻去找,他不理解主子为什么好好的洒金纸不用,偏偏要用穷苦人家的草纸。
可主子的一个眼神看来,他便明白自己逾矩了,这是不是他该想的问题,正如主子的那句’用心守着规矩比什么都重要’。
小石头提笔写下最近新看到的一句话‘家絫千金,坐不垂堂’,笔上下了力道,刻意模仿着皇帝爹的字体。
“交到舅舅手中,还有一句话带给他,‘贵重贵重,确实挺重,小小孩童,怎好掌控’。”
该做的,我都做了,想的明白,咱俩还是舅甥,想不明白,咱就各顾各的,说句实话,舅啊,有你在,我死更快。
初一谨慎收好,出了翊坤宫,小石头将毛笔随手一扔,躺在软塌上继续看《史记》,哪个帝王、诸侯、勋贵兴亡不是有意思的事情?
“阿哥,娘娘交代的雪梨燕窝,滋肺阴,防秋燥。”
自从他从养心殿读书回来,嗓子变得哑哑后,母亲每日都会让人送来燕窝,最初皇帝爹也让小夏子送给过两次,可嗓子一好,立刻变身没人性,他都说他会《千字文》了,可每日还要一直念。
用勺子搅拌两下,无意中看到桌子上的毛笔,“嬷嬷,我见额娘珍藏了一支紫毫,让颂芝跟额娘说一声,就说我习字想用。”
明明可以说能‘要用’,还是说成了‘想用’,虽说母亲肯定给他,可毕竟是皇帝爹送给母亲的东西,只要是和皇帝爹无关的事情,母亲能称的上一句温婉明媚,可只要粘上那个没人性的,立刻化身小炮仗,能轻而易举的炸倒一大片。
没过几日,皇上翻了翊坤宫的牌子,正在偏殿被罚抄书的小石头也没得人通传,胤禛和年世兰过来时,只见儿子抄的认真,连手边喜欢的糕点都没用上一口。
小石头赶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唇角微微下撇,眨巴着眼睛,一脸委屈的样子,躬身行礼,“儿子给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蹲在椅子上的时间太长,有些腿麻。
“起来吧。”
年世兰赶忙把儿子扶起,平日她都不舍儿子行这么大的礼。
这小子还有脸委屈?胤禛想起来就生气,好好的《论语》还能背串?这儿一句,那儿一句,来了一出张冠李戴。
年世兰也有些头疼,小石头平日挺聪明的,可在功课上就像换个人似的,挨罚成了家常便饭,把她愁的亲自去宝华殿请了尊佛像,每日早起都得对佛像拜上一拜。
胤禛上前两步,拿起桌上的纸张看了看,绷着脸道,“用腿抄的书?酸软的站都站不住?”
“儿子从养心殿回来一动未动,腿都要坐断了。”
“跟着的小奴才呢?还不帮着主子锤锤,没看见我们六阿哥委屈呲牙咧嘴?”
小石头赶忙摆了摆手,指了指殿门,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讪讪一笑的收回了手。
胤禛在苏培盛搬来的方凳上落座,把小石头带到身边,大掌直接拍在了他的脑门上,自己都不敢有个好脸色,这小子恨不得时时刻刻出去玩乐。
“写多少了?”
“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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