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言抱着她，只觉得心中缺失的什么东西被填满了，心湖如粼粼春水，平静柔和。
好一会儿，秦晚依才抬头，对他道：“程修言，这次戒掉了，就别再抽了，好吗？”
她顶着一头凌乱长发，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实在是美的惊心动魄，程修言忍不住伸手，以指为梳，替她整理头发：“好。”
他应道。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抽，对他而言，难戒的不是烟瘾，而是心瘾，哪怕是最难受的时候，她在身边，他也没有那么想念大烟的滋味。
怀里的人是她，别说不抽大烟，就是让他去死，他也能笑着答应。
如果她能一直在身边，他没有什么事做不到。
可是，他也清楚，这些都是妄想。
戒烟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难以控制，他那时觉得，无法接受她骗自己，无法接受清醒以后，发现她仍是别人的夫人，他当时甚至想，如果这是谎言，那就杀了他，哪怕让他死在谎言里，也永远不要让他知道真相。
可正真清醒以后，理智回笼，他又觉得当时的自己挺可笑的，她已经做了能帮他的所有，自己怎么能去强求别的？
她能来帮自己戒烟，这其实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不再祈求其他。
从小到大，上天都没有眷顾过他，糟糕的出生，血腥的生存，想要他命的引路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上天不会给他任何好东西。
所以，像她这么美好的人，他很早就知道，不会属于自己。
但也正因为这样，他很小就知道，想要什么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他逐渐变得凶狠残暴，又逐渐学会了用笑脸掩饰住它们，他做一步，谋十步，他想要的东西，便要去争去抢。
金钱财富、权力地位，别人有的，他都要，他不怕蛰伏，不怕付出，他知道，只要认准了目标，一步一步往前走，总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他清楚自己贪得无厌、野心勃勃。
可是，他唯独舍不得这样对她。
不是没有想过，要将她囚禁起来，只属于自己，可他舍不得，舍不得她被囚禁，从此变得不是自己。
不是没有想过，在她嫁人的时候，强行将她掳走，同自己一起生活，甚至她也提出过这件事，可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她放弃理想，离开滕洲城，跟着自己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在最底层生活。
再后来，到了昭希市，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利用自己特务的身份，去找她，让她怜惜自己，再把她从姓江的那里抢过来，可他仍是舍不得，舍不得让她分担自己这份危险。
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逐渐变得不像自己了，他为她做尽了所有，却竟然不敢求一个回报，她只需要对他笑一笑，他便能为她赴汤蹈火。
他什么也不求，唯求她能平安幸福。
况且，他现在也没资格去求什么了……
然而，她却突然开了口，只一句话，便将他彻底定住。
秦晚依吸了吸鼻子，声音仍带着些哭过后瓮瓮的鼻音：“程修言，等赶走了倭国人，我们就成婚吧。”
她说完，便感觉到程修言替她梳理头发的手指顿住了，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眼神巨震，浓黑的双眸诧异的望过来，眼底是说不出的晦涩震惊。
他这样的眼神，反倒把秦晚依看懵了：“你，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她又慢慢反应过来，拧眉诧异道：“难不成你以为，我在你难受的时候，说的都是假话？”
“……”
他的确是这样以为的，可是事到如今，这个真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秦晚依刚刚经历了这段时间情绪的大起大落，见他这样，瞬间有些失控：“你难道到了今天，还想把我推给江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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