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情债已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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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见过小舅那个样子,他看起来难受极了,而小舅浑身脏兮兮的,像在街边徘徊许久的流浪汉。

那是我第一次见天之骄子的小舅流露出不符合常理的一面,我想小舅一定很喜欢那个女生。

可是小小的我并不知道要怎么办,于是我询问了我的班主任,因为在我看来,她就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

她很耐心地听完我磕磕绊绊地讲述,然后牵着我的手去找宿醉的小舅,那一天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等我再知道小舅的消息,已经是他飞往国外进行学习深造。

家里人人都很高兴,只有我在担忧被小舅喜欢的女孩子,要知道小舅去的地方就连飞机都要坐十几个小时,那个姐姐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小舅而感到害怕。

我把担忧说给妈妈听的时候,她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摸了摸我的头。

她问我愿不愿意改名字,她说顾梨这个名字并不好听。

我却摇摇头,我说这是小舅给我起的名字,无论难听还是好听,我都要一直叫这个名字。

后来我长大成人,小舅也功成名就,只是他很少回国,只有我知道,他还放不下当年那个女生。

或许是长大后的我更像她,小舅频繁地把我带在身边。

他给我穿各种各样的衣服,佩戴各种各样刻有茉莉花的簪子,我知道小舅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没有放下。

他们都说那个女生薄情寡义拜金自私,可是小舅听到这样的话便会急眼,久而久之小舅身边除了我,就再没有别人了。

似乎是沉浸在工作中能够让小舅远离痛苦,这些年来他设计了很多出名的衣服,那些衣服被无数明星偶像穿在身上,她们称呼我小舅为时尚界的神。

前来合作的艺人数不胜数,只有我知道,小舅今生的缪斯,只有一人。

后来小舅接到了一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郑重起来,随后我们便搭乘最近一班飞机回到国内。

降落地点是在南京,小舅妈出生长大的地方。

我以为这次只是一次简单的缅怀,却没想到意外揭开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当时不知道谁让记者提问的小舅妈,等小舅反应过来的时候,舆论已经越演越烈。

小舅当时以为小舅妈已经嫁人生子,便用自己的影响力施压,令各种社交平台都不得公开讨论关于小舅妈的事情,而我也就是那时知道了小舅妈的名字,沈立。

没想到舆论因为被压反而更加剧烈,等到小舅从悲痛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得知小舅妈已经死亡的消息。

我看见小舅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不吃不喝,第二天他递给司机一个地址,说要去那个地方,是南京的乡下院子。

小舅在那个院子里知道了全部的真相,等到走出院子门的时候,小舅背对着我,我知道他在干什么。

一向顶天立地的小舅在哭,当时我猜测是喜极而泣,至少证明这些年来他从未爱错人。

谁料小舅平复好心情给我说,他说觉得自己十分愧疚,居然查都不查一下,就相信了所谓的真相。

他说他难以想象,小舅妈那么怕孤独的一个人,最后只能在出租屋内等死的景象。

这就是爱情吗?我感到困惑和不解,毕竟我在孤儿院长大,吃饱穿暖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实在无法理解小舅所说的情感。

后来小舅召开记者发布会,将小舅妈的骨灰迁移到家中祖坟,以小舅妈的名义成立慈善基金会。

他不再需要我的陪伴,因为他已经不再孤独。

当他知道小舅妈为他所做的事情之后,他就永远穿上爱的盔甲。

后来再见小舅时他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到我需要担心他什么时候会离开我们。

可是小舅的眼睛却亮得吓人,好像天上一闪一闪的星辰。

他说小立来接我了,知道那件事情的那些人已不再人世,收养我的妈妈也早已化为尘土。

他们都以为小舅说的是我,只有我知道,小舅喊得不是小梨,而是小立。

是沈立而不是顾梨。

小舅时笑着走的,临走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阵温暖的风。

明明是在医院冰冷的室内,可我真切地感受到了那阵风的存在。

我想我终于理解了,小舅所说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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