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熟练地解下刀柄上固定的刀片,再从装10号刀片的盒子里取出一片新的装上。
由于手指在颤抖,我久违地被刀片划破了手,鲜艳的还活着的血顺手指滑脱,散入地上黯淡的血泊里。
在这里采一个点的话,大概就会做出自己的DNA了吧,案子查到这个地步基本也就破了。
会采到这个点位的血吗?房间一尘不染,旧衣服全部都焚烧掉了,理论上来说是采不到有毛囊的头发的,但是这未尝不是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
如果是自己的话,发现死者的同居人失踪,且死者家里连根头发都找不到的时候,就已经锁定嫌犯了。
……算了,我才意识到这无所谓。
我跪在血泊中,不顾吸饱血的西裤膝盖在地上拖行出两道车辙一样的痕迹,然后握起尸体冰冷的手。
他的手平时一直很暖和,但是厂房没有供暖,尸体的温度下降得相当快。
将手掌搭在自己的手掌上,与尸体十指相扣,我活着的手指绞住他已死的手指。
我用另一只手环绕他的手腕切开一圈,再小片小片地刮下肌腱。
我将他的手从手臂上拽下来的时候,听到了“啵”
的一声,在放满停机的机器的厂房中,这声音传不了太远,只能维持耳语般的音量在我耳边氤氲。
然后是另一只手。
他的手比我的手大上许多,那两只手叠放在我的手中,沉甸甸的,我暂且站起来,找了个泡沫箱子将那双手暂且放进去。
手在白箱子中躺着,只染着一道褐红色血迹,从来没有这么白过,熟悉又陌生。
我不敢看,我接着去分解四肢和躯干,刀刃哗哗地刮下皮肉筋脉,像是削铅笔,或是剥树皮。
在将四肢全部截断之后,我抱着那些胳膊和腿,将之仔细地码放在箱子之中。
找一块薄板材,放在堆柴一样堆得安安稳稳的四肢上,将空间隔开,我将剩下的躯干抱起来,拿到箱子旁边。
血液沾染了我的白衬衫,那件衬衫彻底变成了褐色。
我剥下他的血色衬衣,像剥下电线皮,再将那件衬衫叠好,与旁边的领带、袜子、皮鞋、底裤、西装外套和西裤放在一处,然后划了一根火柴,将它们全部点燃。
我跪在箱子旁边,划开了他的腹腔,一件一件向外取器官放进箱子。
腹腔取干净之后,我用腿垫着让他的身体侧起来,然后从肋侧将胸腔破开,取出肺叶。
再之后又是重复的刮肉、刮骨头的工序,将躯干分为上下两段——我好不容易才割断了两节脊椎之间的联结。
又垫了一层板材,我将下半截躯干也放进箱子,接着找了一节颈椎,开始最后一步分解。
刀片在已经被割断的颈动脉和气管中滑动,被痰液和残余的一点凝固的血包裹而变得生涩。
我只得分门别类地将其悉数挑断,于是我得以将他的头颅取下来。
我把带着一节颈椎的上半截身体放进箱子,这时我发现头颅放不进去了,那个箱子已经满满当当,于是我将盖子套上,然后取来溅了血点的电工胶布,在上面留下擦拭状血痕。
我扯开胶布,将箱子仔细地封好。
我看向他的头颅。
除了下颌,其他地方都没有溅上血液。
我在处理尸体的过程中,也小心翼翼地注意到不要碰到他的脸,于是只有头发上粘上了一些已经凝成胶状物的血液与污渍的混合物。
我捧着他的头颅盯着他轻轻闭上的双眼。
我想问他,你为什么会被我杀死?
我想问他,你为什么会死?
他不会回答我的。
就算他还活着,他也不会回答我。
他只会笑笑,然后用那双我再熟悉不过的手来摸我的头顶,顺着我的头发捋下来,让我恍惚间产生一种这头长发是为他所留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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