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之后,她以为他会杀她,可是并没有,为什么没有?待她这样的好叫她无法应对,愈加愧对反复的心,倒不如一枪毙了她。
人心总是矛盾的,当初爱他,因他意气风发、重情重义,而偏偏又正是这份义气伤害了她。
来往的汽车趁着风,唰地如狮吼,一闪而过。
她闭上眼睛,沉浸在过去和现实的交叠记忆里,两小时后,隐约能听见海浪声,她睁眼看了看远处立在水里的灯塔,随口问道:“还记得那里吗?”
杨振把车开得飞快,笔直的灯柱照着前面的车尾,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苏颜指的那里,他大概会毕生难忘。
灯塔岸边是码头,放了很多集装箱,当初他就是在这些集装箱之间追捕,而她带着一身病躲藏。
“码头废了,去年重建,改成了观光点。”
他朝灯塔看了一眼,亮光隔着老远的距离,投放到他的眼睛,已变得零星柔软。
她不知道,这些年他曾多少次经过这里,每一个变动都了如指掌。
车子顺着匝道下高速,历来热火的城市依旧灯火亮如白昼。
杨振载着她经过很多熟悉的地方,不变的道路,更新的只是店铺的招牌灯箱,那一排排熟悉的旧楼只存在记忆中的小时候,苏颜感到没来由的陌生。
驶过两条主干道,再拐过三条小巷子,杨振最后把车停在了一排修剪成蘑菇的常青树前面。
苏颜看着竖在石墙上的校名挂牌,有一瞬间的发楞。
她曾拥有的最快乐岁月,都被掩埋在这条小道上。
接近午夜,学校已经没人上课。
幽幽的灯光照着蝉鸣,有飞蛾在盖型的灯罩下打转,时光仿佛静止了。
他打开车窗,让夜风灌进来,看着挂牌说:“这东西换过四次。”
又指了指被修剪成小蘑菇的矮树,“小围墙拆了,这是去年新种的。”
换过四次?苏颜偏头看着他,眼里有不明的情绪。
他也不掩饰:“我经常这时候过来,头两年来得早,赶上放学却不接人,警卫后来报警抓我。”
说到最后竟笑出来,“刑学建你还记得?升职成警署长,这人在他手下供职。”
他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靠在车座上,姿态闲散,“回回请我喝茶,后来我专挑半夜过来,图个清净。”
苏颜也开了窗,从车座上起身,杨振的西服滑下去,露出她线条清秀的肩膀。
夜风吹散长发,隐约有浅淡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她拢了一下头发,说:“我离开之后再没回来过,但是做梦时经常会梦见这里,巷子后的舍利姆斯小教堂还在吗?”
“整条巷子都被拆了,前几年重装,守门的老头还住那儿。”
她看了看在灯光下发黄的白色楷体挂牌,抿了抿唇没说话。
车载广播自动调频,找到的频率正好放着一首关于毕业的老歌。
苏颜手枕着敞开的车窗听了一会儿,笑着道:“要不是你,毕业那天我会收到很多信呢,体委把花都拿到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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