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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说:幸亏不是回炉火鸡。回炉火鸡我一定会呕吐。
劳拉说:那礼物呢——不拆礼物啦?!
我说:晚一天拆还是礼物。
安德烈在一边抿嘴笑。我有点吃不准他笑什么。我看他一眼。他用中文说:有件礼物不能拖延,得马上拆。劳拉不准我告诉你。她说我把这个秘密礼物告诉你,她就杀了我。
劳拉这时从浴室出来,妆化了一半。她指着安德烈,说:你闭嘴。你要用中文叛卖我,我杀了你。我决定了:我们明天一早先拆一部分礼物。
圣诞树放在安德烈父母的套房里。早上八点,我们开始拆礼物。圣诞树下横搁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包装是银色的,上面是雪花形状的镂空。劳拉和安德烈把这庞然的礼盒抬到我面前。我看看上面的卡,竟是阿书送我的。安德烈和劳拉都面无表情地看我动剪子。打开银色包装。里面的巨大纸板箱并没被捆扎、封口,我正要去揭那盖子,“嗵”的一声,里面冒出一个活人。再一看,这活人我认得,是阿书。
我走进系里的会客厅,一个男人上来,自我介绍说:“我是美国国务院安全部的。”
我瞄了一眼他塞到我手里的名片。上面的职位、姓名同他这个人一样平淡,我肯定在一小时后会把他和它们全忘干净。惟一使我踏实的是他的平直刻板;他没有便衣福茨那样明目皓齿的笑容,也没有大脸蛋的热络,因此我断定我眼前不讨人喜欢的脸,是相对真实的。他不信赖我,也不需要我信赖他,这一点让我舒服。我和他握手,完成了起码的开场白。他的手跟我的手一样不得已,一样的满是倦怠。
“请你协助我在一小时之内把这份表格填完。”
“什么表格?”我看着他从公文包里抽出几张纸,铺在茶几上。
“有关你基本情况的表格。”他掏出笔,又说:“我问,你答:我把你的回答填进去。这样我们有希望在一小时之内办完这桩事。”
我肯定他真正想说的是“这桩鸟事”。
“这表格跟fbi的,有什么不同吗?”
他一下抬起脸,问:“什么fbi?”
“美国不就一个fbi吗?”
“fbi怎么了?”
我看着这张缺乏特色的脸。看上去不像装蒜。我说:“你们跟fbi不是一回事?”
“我已经跟你说过:我是国务院安全部的;我们怎么可能跟fbi一回事呢?!”他用笔的屁股把眼镜往上挑挑。他的嘴唇在吐出“fb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