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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两个?”
“那就是刚拉了皮的那位。”
“她们个个拉了皮。”
“个个都爱你?”
“有明有暗吧。”
晚江瞪着他,假装心碎地向后一歪。洪敏把她拉进怀里,两人又是乐,全没意识到二十年里他俩的玩闹毫无长进,趣味仍很低级。晚江知道那类事发生不了,发生了也是某老女人做剃头挑子。单为了保住饭碗,他也不会在老女人中亲疏有别;他得跟每个老女人保持绝对等距离:玩笑得开得一样火热,黄笑话得讲得一样放肆,接受她们的礼物和下馆子邀请,也得一碗水端平。
他们相依相偎,谈着二十年前的甜蜜废话,突然发现林子外太阳已很高了。雾在树叶上结成小圆水珠,他们的头发也湿成一缕一缕的。洪敏拉晚江起身,说他要赶十点的舞蹈课。她正系鞋带,给他一催,马上把系好的鞋带扯开。曾经在北海,只要他催促,她就这样捣蛋。他也像过去那样蹲下来,替她系上鞋带。
“不是也为你好吗?老人家疑心那么重。”
他哄她似的。她索性把另一只鞋也蹬下来。不知怎的她有了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似乎买房给了她某种错觉,她暗中在经营她自己的家;她真正的家正从破碎走向完整。
“好哇,拿了我的钱就不认我了。”
“快快快,凉着。这儿这么湿。”
“没我你们父子俩哪年才过上人的日子?连买房定金都付不上!”
“是是是,我们爷儿俩真他妈废物。别动!”他拾回她踢出去的鞋,替她套到脚上。
“承认是废物?”
“废物废物。”
他开车送她回家,一路碰上的都是红灯。她不断拉过他的手,看他腕子上的表。他便是笑。她问他笑什么。他不说。他是笑她嘴是硬的,怕还是怕老人家的。其实她懂得他那笑。她确实怕瀚夫瑞那洞悉勾当的目光,以及他沉默的责罚。两个月前的雨天,瀚夫瑞发现晚江长跑的目的是见九华,他的责罚是早晨再不跟晚江出门,而在晚江回到家时长长看一眼挂钟。奇怪的是,晚江反倒渐渐缩短了和九华的见面,时常告诉他第二天不要停车等她,也不要买豆浆。瀚夫瑞风度很好,但还是让晚江明白他在道路上占绝对上风,并且度量也大:知道你们捣鬼,我还是放手让你们去。但晚江也明白,若老律师知道等在长跑终点的是洪敏,事情就大了。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她又一次看他的表。他安慰她,说表快了两分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