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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梅天到来的时候,许多老人都发起老伤来。
许多年来我一直伏案写作,不知道生活中还有别的快乐和轻松,我几乎将写作视为我的唯一,我在写字台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又一整天。许多人对我说你要进行适当的体育活动,我却把这样的话当作耳边风,并且有些不以为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得了颈椎病。我想这很正常也很合理,我并无很多的怨言,一个人付出什么就得到什么,他得到什么同样也就要付出什么,这道理我想得通。
我的颈椎病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了,只是我从来没有把它当做是什么病,也不愿意去看看医生,也不曾去接受过什么治疗。我不知道这是惰性还是什么。我在忍无可忍和暗自担心的情况下,也向人说说我的颈椎病,大家听了,都说,哦,职业病,没办法的;或者说,颈椎病,我也有,谁也有,基本上不把颈椎病当一回事儿。我想,那是,本来我也知道它算不了什么事情。
在阴雨连绵的天气里,它不客气的发作起来。我时而头晕,时而头痛,时而胸闷透不过气来。在夜晚我的肩和背疼得难以入睡,因为根本不能使用枕头,倒栽葱似的躺法让我觉得天旋地转,常常用安眠药帮助睡眠。并且像神经衰弱病人似的,以为黑夜是世界末日,而早晨又会感觉一片光明。可是颈椎病的早晨一样让人感到沮丧,在早晨起床时感觉到从后脑勺到背部整个就是一大块铁板。我活跃不止的思维和它的外壳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我若想回头看看窗外的景象,我必须带着我的背一起去看。
这时候我才觉得不能再懒了,我得去医院找医生了。我来到医院的伤科门诊。我看到许多和我一样发着老伤的女人,医生告诉我,她们大部分是女工。我和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工说说话,我说,你什么病?女工说,呀,我的病呀,多着呢,她指指自己的腰,然后是颈,然后是腿。然后是头,说,到处是。我说,怎么得的?女工笑了,说,他们都说我是做出来的病。女工在工厂上班辛辛苦苦,下班以后立即奔到菜市批发部批发了菜到市场上去卖,女工自己拼命挣钱并且省吃俭用,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拣处理品买,女工脚上的皮鞋,女工手里的提包,无一不是削价商品。女工抬起脚让我看她的鞋。
我不知说什么好。大家都笑,说,活该。女工也笑,说,是活该。我做了也是白做,我节省了也没有用,我男人讲面子,穿要名牌,吃要高档。大家说,你做了给他用?女工说,每一对夫妻都是搭死的,你这样,他便那样。大家又笑,说,那是,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