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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极低沉好听,此刻他刻意放缓压低,更像催眠曲一般。
司马妧的眼睛复又合上。
顾乐飞以为她又睡了。
可是她闭着眼睛,突然问了一句:“陛下是不是真的很恨我?”
“我自认……并未做错过什么……”她未曾睁开眼,仿佛梦呓一般呢喃道。
顾乐飞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如同安抚猫儿一样安抚她入眠。
注视着女子安静的睡颜,她紧紧闭着的眼中或许有泪,或许没有,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任何人看见她眼里的脆弱无助。
他从来不知道,打得西北大大小小数十游牧部落或灭或降的司马妧,竟会身有旧疾。
她太强悍也太固执,宁愿将所有的苦痛埋在心中,独自隐忍,以致于所有人都忘了,她不过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如果不是旧疾复发,顾乐飞可能永远也不会看到她如此虚弱的一面,永远和所有人一样认为她是不可打败也不可战胜的神话。
这个女子有孩童一般安静单纯的睡颜,亦有一颗赤子之心。
他实在不该让她独自面对世间险恶。
自己是无能的。
司马妧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轻皱,顾乐飞小心地为她抚平眉间褶皱,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自己是无能的。
他太天真了,以为自己能够看清背后的阴谋是何等聪敏,却尴尬地发现,到头来依然只能让大长公主自己去对抗那些险恶。
面对司马诚那道冷酷的指令,他根本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司马妧在那冰冷的大殿中独自枯跪三日。
我多么希望跪在那里三天的人是我。
凝视着司马妧的脸,顾乐飞轻抚着她的发丝,想要俯下身来亲吻她光洁的额头。但目光不知怎的一偏,突然他看见自己放在她发间的肥厚手掌,看上去是那样笨拙可笑而丑陋。
那只手因为顾乐飞自己的注视,居然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仿佛它自己也知道,如果他胆敢亲上去,那简直是对她的亵渎。
怎么配呢?一点也不相配啊。
可是,亵渎也好,无能也罢,顾乐飞此生从未像现在这样,急切地、坚定地想要保护住一个人。
哪怕用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