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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交了男朋友,就是我后来的丈夫。就在那个时候,我听说了贺叔叔和那个农村少妇。
也许我拒绝妒嫉。
我会的。
对了,保险公司寄的补偿表格我收到了。需要你的签名。一份补偿要这么许久才能实现。
接着说吗?
让我看看——那以后有太多的事情发生。
我十八岁、十九岁。同一个男同学通情书。他去当兵了。我也和另一个男同学谈恋爱,带些举动的。后来,二十岁那年,我上大学,结婚、离婚。太多的事和人,影响我记忆的专注。你不是吗?有个阶段什么都享用不完。
我父亲回到城里时,我恰好被乡亲们推荐上大学。工农兵学员,教育革命,听说了吧。
没有考试,没有教授这个称呼。农村的几个领导看着我,挺愁似地说:你在这能干啥?上级指派一个人上大学,就你吧。都晚了,还不卷铺盖快走——都开学了!
在课堂里坐了一个礼拜,才明白我学的是什么。
我和我妈妈把我爸爸从火车站接到省委招待所。是不对外开放的旅馆。我家的两间屋早给别人住去了。我妈妈住在文化馆宿舍,八米大,住不下我们一家。
我爸爸的二毛资还是冻结的。他从“五七”干校释放是要他写个电影剧本。叫做:带罪立功。如果剧本写好了,功就折了过,不必再送他回“五七”于校。那个旅馆当时给这类将功折过的人住去不少房间,到处听得见棋子声和扑克声。光是和我父亲同写一个剧本的,就有七个人。叫做“写作组”。三年后电影上市,七个人的名字一个也不见,只推出一行大字:“集体创作”。
四年,最后一次见我爸爸,是我妈妈和我一块去“五七”干校同他一起过春节。
再早些,是他被人送回城里治病,躺在翻过来的竹床里人事不省。
再早,就是他离开家被押上大卡车的时候。一车都是与他身份相似的中、老年人。全省舞义弄墨的人都在这些运化肥的卡车上。送行的家属在马路另一边,都像是死囚重犯的亲眷不敢表露悲痛,站得静静的,远远的,尽量不让这个城市的百姓看出他们和卡车上歹人们有任何关系。
只有我妈妈不时想起什么,从眷属群里突然跑出,跑到卡车边上,叫着我爸爸的名字。等我爸爸从同伙中伸出脑袋,她便把自己挂在卡车梆子上,叮嘱儿句话、或递上一件小物品。然后再跑回送行的人群。我只盼着卡车快些开走,我妈妈可以完成孟姜女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