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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我下意识地想要尖叫,却被温厚的手掌捂住了口。
谁能想到被满上京通缉的谢小将军,此刻就在我帐前。
我半坐起来,拢起被子。
他这般狼狈的时候,我平生大约只能见两次,一次在我及笄礼,一次便是现下。
谢宴戈侧过身去,他素来得意骄傲,也未必肯让我见到他如此狼狈模样。
我压低了嗓音,却止不住牙关相碰得害怕:
「你…。这是做什么?!」
谢宴戈侧脸避开我的眼。
「我来问你要一幅画。」像是怕我不应,又加上半句,「你早前应过的。」
是了,他出征之前,我应下一副《春日宴》送他,画了又废,最后在孙幼宜的宴上寥寥有一幅,给我放在桌案的筒里了。
是那副岁岁不见的画。
我咬牙切齿,一字字都难吐:「应下又怎么样?世上许诺何尝多,又岂非个个都守诺得了。」
「一幅画值得多少钱?又值得你多跑一趟?你项上人头尚且不保,却有心来寻一个缥渺的诺。」
谢宴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却无端感觉他落到了尘埃里,我也痛极。
我居然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我恨意昭然:「谢宴戈,我前世究竟欠你几何?要我今生泪血相偿啊。」
谢宴戈伸出手抹去我眼角的一滴泪,眉骨上划出一道血。他的手在颤抖。
「姜琇,你听好,我们不相干了。」
不相干是为何物?
是嫁娶不相干。我会目送你踏上别人的花轿,我会看他人佑你岁岁长乐,我会含笑听闻你儿孙弄膝。
是生死不相干。这条路上这么黑,我一个人走便好了。
我说好。
画就在桌上,字总归是我改了,他原本要的是三愿如同梁上燕那幅,现下拿走了岁岁不想见,倒也是妥帖得紧。
谢宴戈要走的时候我问:「你会死吗?」
他说:「很大可能会。」
我问:「你后悔吗?」
他顿住,却说:「不悔。」
我说好。其实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万事皆说有转机,但是却没人说过,自始至终,有些人都只有一个选择,为了血脉里传承的那么一点使命,必然要丢掉一些东西。谢宴戈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我成了姜太傅家最好的嫡长女。
他从意气风发的小将军成了一个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