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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岑林洗了个热水澡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他感觉门外有争吵的声音,中间夹杂着玻璃器皿的碎裂声。
熟悉的不安涌上心头,就像从前一样,这种糟糕的感觉从来不会和他打招呼,每一次的到来都能让他窒息,偏偏又在他快要气绝的时候让他得以生还。
每一天,每一次,杀不灭,断不绝。
他缓慢地起身,发现自己不是在谢子夕家的沙发上而是回到了七岁前和父母住的那栋旧公寓的小床上,床边的墙上斑斑驳驳的,有些是墙皮脱落导致,更多的是因为外力所致的划痕。那些划痕有新有旧,有粗有细,大部分都很锋利,交迭在一起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那是岑林日复一日划上去的。
他下了床,双腿一如小时候那样细瘦而短,费了点力气才够着地面。
门外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他隐隐觉得这栋老旧的公寓楼就要塌了,他知道外面的声音属于他的父母,但或许是因为常年未听,记忆里极力想躲避的声音变得遥远而陌生。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客厅里的灯光顺着门缝照了进来,像一条锐利的线,划过他的头颅,刺进他身后庇护他的黑暗里,锋利又无情。
岑林的父母每一次吵架甚至动手都要不可避免地翻旧账,岑林每一次都想躲开。然而当双方的矛盾进入白热化阶段不可调解时,他们就会一致转向岑林,强迫岑林成为一个并不合格的裁判员。
这一次他们争吵的内容是离婚后孩子归谁,从买房出的钱谁多争到谁带孩子的时间长,从谁给孩子花的钱多到谁对孩子的教育最上心,争来争去,谁都没有想起来问问岑林的意思。
岑林大半张脸掩在门后,冷眼看着大人们不理智的闹剧,丝毫不关心他们争论的是什么,或者争论的结果如何,只要他们不来问他,只要他们不要把他拉入他们的战局里。
不知不觉间,杯盘摔尽,玻璃尽碎,阳台上的鸟都被惊得飞走了,争吵声变成了肉搏声,房间开始扭曲,愤怒的大人分别拿起了刀,不停向对方刺去,整个空间里慢慢充满腥臭的血腥味。
“你一年能挣几个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他只不过是为了给你们老岑家添个长孙,以后好继承家产,分家也能占大头!”
“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自己在外面鬼混,带着这个拖油瓶好给你使唤伺候你拉屎拉尿!现在哪个男人肯要你?你只能指望亲儿子。呵,说不定连亲儿子都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