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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雨里呆了一整天,突然走进一个带大壁炉的敞亮房间,就是我此刻的感受。安德烈的内心与外形,对于我,永远是窗明几净、暖和干爽的屋,带有一个明媚的壁炉。之前无论我多么心灰意冷,一旦进入这屋,便浑身炸起细小活力的火星。
那个理查·福茨,让我代他祝贺你。我说。
去他的祝贺。安德烈说。突然又想到什么,他问:这王八蛋怎么还跟你有联系?
上礼拜四我做完测谎试验,他送我……
什么?上礼拜四,你做了测谎?
他的样子像要扇我。
我说:啊。怎么了?……
谁让你做的?!
不是说,对于你的新职位,这次测谎很重要?那个国务院安全部的家伙也说……
他们统统是王八蛋!你知不知道?这些人耍起特务流氓来,你就跟他们竖竖中指,然后告诉他们:美国法律精神是:我是无辜的,直到你证实我有罪。为什么你要配合他们?!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愚蠢!……
他丢开我,大步朝前径自走去。
安德烈的暴怒更让我感到,在我和他之间,从他去芝加哥那天起,一个谜就开始存在。
我追上他,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俄罗斯脾气,站下来,嘟哝着向我道歉。他说:他们的恶劣,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然后他看一眼表说:你的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我说:嗯。
改个航班。
不行,这不是能改航班的那种机票。
那就让它作废。我给你另外买张机票。
我跟着安德烈回到他的房子。那一夜我跟他话都极少,我奇怪他没饮一滴酒。我却为自己倒了一杯红葡萄酒,说:你不要来一杯?
他笑笑说:我前两天忽然意识到,好酒不该给坏心情去糟蹋。
你现在是坏心情?
我说的是前两天。他见我还想打听,就说:等我心情彻底好转,你再跟我打听。
我记得我晕沉沉地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安德烈已去上班了。我一向很惊讶他那么高大个人怎么会有那么细微的动静——他在我睡着时,轻得跟魂似的,从不惊扰我的睡眠。他在床头柜上放了半杯水和几粒维生素,一堆硬币,一把去室内游泳场的钥匙。他总是担心我出门忘带硬币,乘公共汽车或地铁或打发乞丐,都会犯难。他也总是逼迫我吃维他命,却并不用语言强迫,而是把它们搁在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