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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表弟过来拜年,母亲端来小点心招待他。问起姑姑和姑父相处得如何,表弟摇摇头苦笑,“还能么样?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都解不开咯。”母亲点头说道:“老夫老妻,都是如此。我记得你妈刚嫁过去,又哭着跑回来。她说你爸一天到黑只晓得打牌,都不落屋。你妈让你细舅(我父亲)去劝你爸。我当时就跟你妈说,这是不可能的。你细舅跟你爸不晓得玩得几好,每回你爸到我们这里来,你细舅就带他一起去打牌。你看,这个么样说的。你妈没得办法,又哭着回去了。”
虽然都是打牌,姑父跟父亲还不同。姑父非常聪明,是块做生意的料,但在当时那个环境下,没有做生意的条件,他又不愿意种地,每天流连于各个牌局之间。打的牌也特别大,有时候钱输光了,他会偷着把姑姑辛辛苦苦从地里拣回来的棉花都给抵押出去。姑姑为打牌的事情,不知道跟姑父吵了多少架。有一回姑姑发狠了,等姑父从牌局上回家,大放鞭炮,挨家挨户送喜糖,说姑父这个人终于回家了。而我父亲其实并不聪明,打的牌都很小,他没有姑父那种大开大合的性格,也不敢做出把家里的东西抵押出去这样过分的事情。毕竟,他还是顾家的,这方面他比姑父好很多。
他也尝试做生意,跟人去江西那边收棉花。有一次,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往下开,他靠着座位睡觉,忽然间天旋地转,车子侧翻了出去,从悬崖边滚下,幸亏有树挡住,保住一车人的性命。他每回说起这事,都会拍拍心口跟我说:“我差点见不到你们了。”收棉花没有赚到钱,他又去修路的工地上打工,还去江边的沙场挖沙。我记得高考后拿到通知书,跟母亲去江边的沙场看他。远远地,他打着赤膊,坐在船上打瞌睡。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父亲打工的模样。灰白混浊的长江水沿着船边流淌,阳光暴晒,黑瘦的父亲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我心里涌起一阵疼痛感,觉得因为自己的存在,让他坐在这里受苦。
种地从来不会有多少收获,无论是丰年,还是灾年,无论是种五亩地,还是十五亩地,一年最终所得几乎不够投入,只能靠不断地打工。父亲年龄太大,又没有文化,出去打工人家都不要,只能在家附近找事情做。这方面母亲说他从来都是肯下力气的,他尽职尽责地撑起这个家,供我和我哥念完了书,这点他自己也是自豪的。但是回到家庭中,那些琐细的事情,他是不耐烦的。母亲说他在家里简直是一刻都坐不住,时时刻刻都想跑出去。他不用洗衣服、做饭、洗碗、带孙子,这些细碎的活儿太耗费人的心力,又没有成就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