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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但对这位“田班长”可不敢当面违拗。她膂力过人,从那个农民家庭继承了一手板胡绝技的同时,也继承了一副良好的体魄。每逢宣传队出外演出,她一人能扛起百余斤的灯光皮线。那只重达一百五六十斤的定音鼓,她“咳哧”一声就上了肩。她爱和男兵扳腕子,赢了就说:“二百来斤,我扛着就走;一百来斤,我夹着就走;七八十斤,姑奶奶捏着就走!”
一九七四年冬天拉练,宣传队在一座谷仓里宿营。傍晚在打谷场演出完毕,又困又累,二十几个姑娘挤成一排,倒头便睡了。田巧巧说桑采夜里爱蹬被子,便主动挨着她睡。第二天天不亮集合,桑采抱怨一觉起来穿不进鞋了。她拼足力气将右脚往那高靿胶鞋里塞。乔怡想起《红楼梦》里的一句话,笑道:“才走了几十里,哪里就大了脚!”她帮她把鞋勉强套上,但走了两步,桑采感到极不舒适,就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光,脱鞋一看,便听她“哇”的一声惨叫,把鞋子从门里撂到院子里。大家问她,她只是哭,乔怡到院里帮她找鞋,她大叫:“那鞋我不要了!你行行好帮我扔了它吧!”乔怡拾起那只鞋时才看清,里面有只压扁的死耗子。田巧巧一听却大笑:“我说呢,夜里翻身被什么硌了一下。我迷里麻糊抓起那毛茸茸的玩艺随手一撂……好家伙,还真准!”桑采捂着脸,悲愤地抗议:“你还笑!你还笑!……”她哭得呜呜咽咽,把脚上那只袜子也拽下来,狠狠扔出门去。田巧巧笑得止不住,一边笑一边拿着桑采的鞋袜到塘里替她洗涮去了。
到了早上开饭时间,大队人马都在谈论这个笑话。军机关的参谋干事们一个个到田巧巧面前点头哈腰:“我们服了!怪不得你背得动两三个背包——劲真大,把那耗子压成了一张鞋垫儿!”自此,无人再叫她田巧巧,只叫她“大田”、“田胖”,更有那刻薄家伙叫她“黑田大佐”,等到电影《春苗》上映,她便成了“田胖苗”。
拉练途中,宣传处又将一项原属于他们份内的工作推给了宣传队:弄来一大摞图片,让他们在演出场地周围顺便挂一挂,并指令要派一个人做口头解说。这些图片的内容是宣传“计划生育”,号召妇女们“结扎”。干这种营生自然是女的比男的合适。但参加拉练的二十多个姑娘,甭说去做口头讲演,就是听见这类术语也脸红心跳。大伙推来推去,最后田巧巧骂了一句:“宣传处的干事全是孙子!”便把这事揽到自己身上。从此她身边总集合着一群拖儿带女、敞着怀奶孩子的山乡妇女。这些女人听她讲解那些图片的内容时,总是聚首地窃笑,再不就相互打骂笑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