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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胸口按一下,另一个专门加盖验收图章。听诊器按上的同时,军医笑眯眯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病?”杜蔚蔚想问,自打她父母跳到楼下坐着,她就乱做起梦来,这算不算病?但来不及问,因为队伍不自禁地在移动。
在另一扇门里,每人领到枯槁的绿色衣裤。装衣裤的大草席口袋上印着黑色的字:“堪用”。她又想问问“堪用”是什么意思,无奈的是队伍停不下来。
又进了一扇门,杜蔚蔚已搞不清这算进还算出。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喇叭在宣布各项守则。守则很多很多,但每个人只能领受到一两项,因为队伍是在无休止地移动中。
出了最后的门就是旷野,烈日和飓风兜头扑面。队伍在旷野上前不见首后不见尾地移动。所有人已穿上了草绿色棉衣棉裤。远远地,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哭他们。
杜蔚蔚就那样来到了这块草地上。
“老杜,日你先人,又睡着了?”柯丹问。
“没有没有。”老杜挪开面前的红宝书,让大家看看她的脸多么清醒。然后大家又叽里咕噜地读下去。人们总想弄明白:这个杜蔚蔚睡着与没睡着究竟区别在哪里?有天夜里她忽然叫道:“下雪喽!有人在外头走。”第二天早上果然见地上有两指厚的雪,一长串奇大的足迹整整齐齐绕帐篷一圈。
天暗下来时,毛娅尖声尖气地起头唱歌,表示这一天庄严地结束。小点儿见每个人都仰着脸唱得十分认真,心里竟有些奇怪的感动。她迟疑一会儿,便有点难为情地和进去唱了。霎时间这顶帐篷变得极大,发出回声,并灯火通明。
头一个发现沈红霞归来的是老母狗。它突然叫起来。在这之前,它只会哼唧。连帐篷被人戳出密密麻麻的洞眼,它也没像正常的狗那样,在敌人未靠拢时就吠,结果被皮袜子套了嘴。从此人们不对它抱任何希望,都说它又废物又碍眼,只会吃了睡睡了吃,一心一意孕育它那个日趋见大的粉红色肚子。现在它却朝一片宁静虚无的夜色有声有色地吠起来。
“宰掉它!吵死人!”老杜在梦里说。
被命名为“姆姆”的老狗终于看见一骑红马的人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它不再叫,拖着笨重的身体迎上去。
沈红霞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马背上奔波了七天七夜。她已不知道叔叔为寻找她几乎累垮。全班在焦灼中等她,等到第七天晚上,谁都不敢提起沈红霞这个名字,一提就引起一片惊慌,惊慌之后便是默哀般的沉闷。老杜临睡前憋不住冒一句:“沈红霞会不会……”所有人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