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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这样稀里糊涂领情吗?在我被宽恕、被救赎的余生中,这情分不是铺天盖地、天罗地网一样吗?……在安德烈离去后的两天里,我便是这样满心窝囊,又是满心感恩。我有着一张狗似的寻寻觅觅的脸,走进“测谎实验室”。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但我大致清楚我没说几句实话。理查·福茨和大脸蛋一块儿为我送行,祝贺我们之间的合作终于结束。他们没告诉我测谎的结果,我的多少谎言被识破。也许他们认为我也学过前苏联克格勃的“深呼吸反测谎技巧”。总之,他俩把我送进电梯,闹喳喳的热情包裹着我。让我半点也别想看清我的测谎成绩。大脸蛋说他买了去中国观光的团体票,要我介绍几家好吃便宜又卫生的馆子。我满口答应:“好啊好啊——我回去好好想想,再把那几家馆子的名宇和地址列下来,寄给你。”
“谢谢,谢谢!”
“哪里,哪里。”
便衣福茨是两个便衣中较为沉静的。见大脸蛋跟我处得如此难舍难分,他眼里闪过蓝色的轻蔑,意思是我跟大脸蛋戏都过了。
他等我们热闹完了,很帅地走上来。他今天穿了件种玉米老农的背带裤,却显得尤其相宜。
“代我恭贺安德烈·戴维斯。”
“好的。”
“你至少该问问恭贺他什么。”
“随便恭贺什么。”我真正要恭贺的,是你们不再烦我了。把我搁进档案夹,厚厚实实的真话与谎言,紧挨着赛珍珠、福克纳、系主任和刘先生。
“他要出任副大使了。还有,你们的婚礼,我真愿意参加。”
“我也愿意邀请你。”你可别拿我的话当真。我现在已学会了美国式的热络:动作特大,有口无心。
“你真愿意邀请我,我一定来。”
“阿书会在那儿。”你和她的“性邂逅”有没有突破?显然有所突破,因为阿书专门打电话给我,要我好好打听一个联邦调查局的便衣年薪到底有几万。
“我相信阿书会是个漂亮的伴娘。”便衣福茨说。我说:“阿书将会是更漂亮的新娘。”你要想真正闹清阿书是怎么回事,早着呢。你得先闹清中国,历史的现代的;你得闹清一系列的政治运动——那可不是你们理解的政治卡通;你还得理解我们这一代,阿书、我、我们。我们生在理想最有生机的年代,却在理想变成一种怀旧时完成了我们的成长。奥克塔威亚·帕兹说,墨西哥民族的谎言是门艺术。在我们这一族,谎言更像是玩笑;谁开不起这个玩笑,谁就不能进入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