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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狐的笑声又尖又细,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两只妖魔相对着逡巡,一黑一白,仿佛乳与墨的对峙。黑狐弯弯的眼睛像两勾血月,饶有趣味地打量女萝,却并不进攻。女萝摸不清楚它的意图,九垓到底生了什么变?这样道行的魔物怎么能突破魔刀的结界?她百思不得其解,可她无法叩问神祇,那些缥缈的大灵隐身冥冥之中,只有他们需要她的时候才会来到她的耳边,指引她该去的方向。
这个魔物为何不进攻?它只是想拖住她!她心里隐隐察觉到什么,霎时间吃了一惊,回身想找戚隐,却见方才戚隐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这臭小子竟然趁她同魔物对峙逃走了!女萝怒极。
“你拦不住他的,”心月狐栖在树梢,低笑着道,“这是他必往的宿命,是吾主为他写就的宿命。他就快死了,女萝,我听说你向你的神学会了不少祭歌。从现在开始唱吧,择一首好听的调子,为这个孩子唱一首挽歌,送他魂归蒿里。”
夜像一团墨泼在丛林里,月光被锋利的叶片割得细碎,洒在泥泞的地上,像一簇簇湿冷的盐。戚隐不停地奔跑,右臂的伤口痛到他感觉不到痛楚,脑子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四处逼近的脚步和影子像鬼魂,紧紧追在身后。
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只是抱着冷炭一样的黑猫,或许已经成为了尸体,不停地奔跑,逃离。就像在逃离一场铺天盖地的梦魇,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回到南疆大王寨,他就又可以见到扶岚?那个男孩儿会系着襻膊,在眨亮眨亮的小溪边洗衣裳,听见他的脚步声,扭过头,白皙的脸颊在天光下几乎透明。扶岚会睁着澄澈的瞳子,像往常那样,问他要不要吃饭。
他绊了一跤,头脸磕进土里,鲜血盖过瞳孔,满世界肮脏泥泞,血红一片。他没有力气了,这场梦魇好像长得没有尽头,他没有力量挣脱。他附过耳,去听黑猫的心跳,听了很久,才隐隐约约听到一点点搏动。他抹了抹额上的血,涂进黑猫的嘴里。
“猫爷,猫爷。”他唤它。
黑猫没有反应,那最后一点心跳也在慢慢变弱。
他艰难地爬起来,无助地环顾四周。织在一起的灌木丛影影幢幢,远处出现了火把,像鬼火,闪闪烁烁,照亮林间攒动的人头。那是寻找他的无方弟子,他躲过魔物,又躲这些凡人,跌跌撞撞,过了几乎整整一夜。往前走了数十步,踉跄了一下,转过脸,他看见了他父亲的墓穴。周围立了木桩子,平日里应当有人把守。或许是因为今日灭度峰生变的缘故,守卫的弟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