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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能造?”她存心不说那个“伪”字。
“我常造。他们给钱的。”
雨川想,她成了这个家里惟一知道老五经济来源的人。开春时她和女同事们逛自由贸易市场,见几个外国人围了半个圈在看什么?移来移去的人缝中,只见被围的是细细一条人形,背佝得如一张弓。女同事们想往里挤,她却走开了,因为她看清那人形是老五。
她还看清了他佝在一张矮矮的折叠小桌上,在表演刻图章、在献艺。雨川从来不忍看人献艺,更别说献艺的是发已苍苍、已知天命的老五。雨川见老五喝牛奶被烫得伸舌头佝颈,忽然抚抚他的背。她不懂自己怎么会这样,对老五的勾当竟没有反感和嫌恶,反而生出一种同情的冲动。其实老五并不需要同情。接下去他坦坦然而不无正色地讲起整个伪造文件的过程:如何到印刷厂去找铅字头;如何把它们砸到相片上,一个钢印就造出来了。雨川以两只拳头托着下巴,看着老五说着比画着的手。头一次他在她面前翻弄那些杂志时,她就为这手的纤长、柔软,以及那纤长柔软不该有的侵略性暗暗惊讶过。那手呈出不太新鲜,甚至陈旧的白色,似乎常在暗地里做暧昧事情的手,就该是这形这色。
雨川并没有一个人去看电影的劲头,她开着电视机在长沙发上读小说却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满脖子是汗。老五还没有回来。随后马上想,老五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这样熬着困倦是在等他?她似乎觉得自己是在等老五,是寂寞还是担忧使她这样心浮浮地等,她不清楚。其实她知道,老五的存在只使这个家生出一种莫名的寂寞,再热闹,只要老五出现,那寂寞就出现了。老五就是寂寞本身,感染着环绕他的气氛。他的寂寞有极大的感染力。所以说,她不可能等老五回来解脱她的寂寞,假如她真的是因为耐不住寂寞而等他,更不可能是担忧。老五几乎天天半夜三更归家,据说他借朋友的画室工作,画室只能在晚上空出来。家里没一个人担忧过他,他再弱也是五尺男儿。十二点过了,雨川淋了个凉水浴。刚出浴室,听钥匙钻进匙孔的声音,她几乎是欢叫了。“老五,你回来啦!”那么快乐,那么热切。这种感觉只发生在童年,父母到肝炎隔离病房来探望她。
“你还没睡?”老五问。
“天太热!你热吗?”雨川从老五略略放大的眼珠里认识了自己的某种不正常。
“还好。”老五的t恤捋到胸部,胸以下袒露着,这时他很快将它拉下来。有回雨川下班,老五赤着上身在帮小品钉蚊帐,见了雨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