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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信,大约一个月一封。大部分的时候我会给他回信。他的来信总是有三份,分别写着“阿月”“大燕”“小燕”。有时候是分开寄,有时候是一起寄给我。大燕是我姐姐,阿月是我初三的同桌,他叫她姐姐。我已经很难听到别人叫我小燕,上了高中之后,再没有人知道我的小名。我们都是大人了。
他总是把信纸叠成我一拆就能撕碎的图形,我想能叠出那么复杂图形的人一定非常有耐心。有时候他会零散地在信里夹些小东西——画的素描、抄的歌词什么的。
军训刚结束的时候他在信里面夹了一张他军训的合照寄了过来。
“为什么别人都穿着军训的衣服你穿个白背心?你的外套呢?”我回信的时候问他。
“我脱了。这样比较帅。”他是这么回答的。
有时候他会提很无理的要求。
“我们这里最近很流行用彩色的丝带编成手环,戴手上还蛮好看的。我们班女生都在编,你能帮我编一个不?”
我怎么可能会编手环?我连纸飞机都不会叠。初中时全校女生都叠纸鹤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不为所动不是吗?
当然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没有回信而已。小敏对我们那么好,也许等我姐姐有空的时候可以编个送给他。
我收到小敏寄来的下一封信,是在十几天后。信封鼓鼓的,里面好像装了很多东西。拆开来,从里面倒出三只手环。红绿两色的丝带编织成了细密的花纹,结实而又小巧。他在信里写:“你那么懒,一定不会给我编的吧,我都能猜得到。所以我学会了,给阿月、你姐、你都编了一个。希望你们喜欢。”
小敏总是这样,我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糟糕的事。
我不是没有觉察到小敏对我超乎寻常的热情,所以我偶尔甚至想躲着他。在我的高中时代,我喜欢一个虚无缥缈、遥远、和我几乎毫无交集的人。大约我喜欢的也不是那个人,而是自己创造出的一种完美的安全的距离感与忧愁罢了。年轻人总是喜欢无谓的忧愁的。
小敏是我的好朋友,他没有忧愁和距离。
8
高二暑假的一天,我们初中的几个好朋友一起出去玩,过一道小沟的时候,自行车轮上沾满了泥。
“把那根树枝给我。”小敏对我说。
我捡起来递给他,他伸过手来拿,然后认真地将自行车轮上的泥弄掉。
小敏的手很漂亮,他肤色很白,手指细长,因为用力而显得更加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