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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拂过,冷热交加。
鸿胪寺的礼官开始宣制:
“建丰二年四月二十六日,策士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这天旋地转的时刻,视线中倏然闯入一抹洁白的影子,指甲盖大小,沐浴着阳光翩跹而舞,在她面前轻盈地飞了一圈,竟停栖在了衣襟上。
江蓠怔怔地看着这只蝴蝶,只是那么一弹指的功夫,礼官的第一个名字已经唱完了。
……他说了什么?
……谁?
耳朵里好像灌了水,听不真切。
礼官手持金榜,皱眉看着下方无动于衷的人,提高嗓音,唱了第二遍:
“丙申科第一甲第一名,江——蓠——”
刹那间,似刀刃划破薄膜,疾风吹散浓雾,针尖刺破皮囊,那些水哗啦啦流了出去,耳膜被震得发疼。
她身子一晃,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向丹墀上。
五位殿阁大学士都看着她,有的面带微笑,有的目光惋惜,还有的神情复杂。
唱名的礼官也不满地看着她,像在斥责她怎么还没按规矩跪下,唱了第三遍,喊声直贯云霄:
“第一甲第一名,江——蓠——”
那一刻,她的头脑轰然一响,仿佛有个火蒺藜在里面炸开,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丢了魂儿似的随礼部堂官走出班列,在御道左侧噗通跪下。
手指触到地面的砖缝,那粗糙的触感让她惊醒,意识到这一切不是幻觉!
心脏狂跳到了极致,呼吸也急促到了极致,一股多年来压抑在胸口的郁气如岩浆般喷薄而出,在喉咙里化成无上的喜悦,就要从嘴里冲出来——
她抠着地砖拚命忍住了,嘴角无法控制地扬起,想开怀大笑,笑得全天下都能听到,可眼泪先一步夺眶而出,瀑布般汹涌落下。
多年的经历宛如走马灯在脑海中闪过,很多个童年的清晨,她饿着肚子趴在桌上吟诗作赋,告诉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无数个隆冬的深夜,她裹着棉被顶着寒风背书,因为冰冷的手指会催促她快点翻页背完;七岁第一次替人上考场前夕,她在易容师面前脱光了衣服,哭着说自己可以不当女孩;十四岁第一次去外省考乡试,她蜷缩在号舍坚硬冰冷的木板上怎么也睡不着,听着雨打芭蕉,绝望地想着还有好几天要熬,可她真的需要雇主给的十两银子。
她好讨厌、好讨厌在试卷上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