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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里,便渐次亮起了灯光,高高矮矮,层层叠叠,闪闪烁烁,明明灭灭。当所有的灯光都亮起来后,四山合围的一大片黑郁郁的世界里,就像银河星汉跌落其中一样,满目的星光,满目的华彩,满目的璀璨与绚烂。
这些光源,有的暗淡幽微,自然是百姓人家的煤油灯,或是小瓦数电灯,有的通明透亮,当是富贵人家的豪华吊灯;有的流光溢彩,那里面包藏的肯定是酒楼舞厅的声色犬马与歌舞升平。在嘉陵江南岸岸边,巴山第一峰的山脚下,有一片错综复杂的灯光,既有明亮如炽的大功率探照灯,又有隐隐约约、昏暗成线的路灯。探照灯尽管暴力,美国水兵尽管傲慢,地理位置尽管偏僻,但这儿依然是不少权贵和有钱人的攀附之地。
这儿是重庆国际总会,陪都的一朵奇葩。
和重庆饭店比,这儿富有秘密的暗香和威严高贵的绅士派头。重庆饭店只认钱,不认人,只要你有钱就是贵宾。这儿不认钱,甚至不接受现金。这儿是俱乐部,实行会员制,会员以泊在长江边的美国战舰上的军官、外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国民政府请来的外国顾问为主,夹杂着部分中国海关的官员和一些国际流浪者。今后,海塞斯将经常出入这儿,这从比他晚五个月到重庆的纽约《时代》周刊记者白修德的回忆中可见一斑:
在躲避轰炸和发报道给纽约的间隔中,奥思本即亚德利经常带我光顾重庆宾馆即重庆国际总会,他对我很好,和我称兄道弟。他是一个十分幽默且热情洋溢的人。他兴趣广泛:美酒、赌牌、女人。我们成了朋友后,他觉得需要教我赌牌。他让我站在他背后,教我看他开牌,赢尽桌上的钱。他觉得也应该给我一些性教育,他认为我需要有实战经验,建议邀请所有认识的“棒女孩儿”去重庆宾馆开宴会。让我从中选几个。对此我拒绝“学习”,我骨子里还是一个老实的波士顿人。但是,他的确教了我一些比任何美国顾问或者智慧老人的教导更加重要的东西,比如空袭时应该怎么做。亚德利的理论是,如果被一个炸弹正面击中,那你做什么也难逃一死。他认为空袭最大的危险是从窗户飞溅出来的玻璃碎片。所以,当听到空袭警报后,应该先喝杯酒,然后找个睡椅躺下。再拿两个枕头保护自己——一个蒙着眼睛,一个护着阴部。他说,玻璃碎片可以伤到重要器官,如果眼睛或阴部受伤了,那就是生不如死。这对于地面上所有的卑微生命来讲,都是绝好的建议——至少在原子弹时代未来临之前。我当然照办如仪。像众多生活在当时重庆的美国前辈一样,亚德利对我十分关照,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