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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有觉得日本人的森严和汉奸的友善有点不相衬。他连琢磨分析的体力都没了。这一天的饥饿、干渴、恐怖、焦虑真的把他变成一条会走动的木板凳了。
又是一个小时的行军,听到江涛时,天上出来一轮月亮,队伍从双列变成单列,渐渐到达江边,最后一队战俘到达江边时,月亮已经明晃晃地当空了。
中国战俘们一个个被反绑两手,站在江滩上,很快就有人打听起来:“船在哪里呢?怎么一条船也没有?”
翻译官不知去了哪里,他们只有自问自答:恐怕一会儿要开过来吧,这里不是码头,不能泊船,恐怕船停在附近的码头上。
江风带着粉尘般细小的水珠,吹打着五千多个中国战俘。
“那我们在这儿干什么?”有人问。
“等船吧?”有人答。
“不是说船在等我们吗?”
“谁说的?”
“那个汉奸翻译说的。”
“他说的顶屁用!这里又没有码头,船怎么停?当然要停在附近码头,等咱上船的时候再开过来。”
“那为啥不让咱就到码头上去上船呢?”
这句话把所有议论的人都问哑口了。问这句话的人是李全有的排长,三十一岁,会些文墨也有脑筋。李全有从排长眼睛里看到了恐惧,排长一到江滩上就打量了地形。这是一块凹字形滩地,朝长江的一面是凹字的缺口,被三面高地环抱。从高地下到滩上来的路很陡,又窄,那就是日本兵让中国战俘的双列纵队编为单列的原因。谁会把装载大量乘客的船停靠到这里?不可能。
排长让李全有看三面高地的顶上。那里站着密密麻麻的日本兵,月光照着他们的武器,每隔一段就架设着一挺重机枪。
“这是怎么了?还等什么呢?”
这样的提问已经没人回答了,战俘们有的站不住了,坐下来,饥饿干渴使他们驯服很多,听天由命吧。
这样等把月亮都从天的一边等到了另一边,船还是没来。本来冻疼、冻木的脚现在像是不存在了。被捆着绳子的手腕也从疼到木再到不存在。
“妈的,早知道不该让他们绑上手的!”
“就是,要是手没绑着,还能拼一下!”
“传单上还有他们司令官的名字呢!”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冻死也要饿死了!”
李全有不断回头,看着三面高地上的日本兵,他们看起来也在等待,那一挺挺机关枪是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