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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没听清她叫了什么。连她自己也没听清她叫的什么。但人们放了她和仁仁。不必看,她感觉到瀚夫瑞在懊悔。你慢慢地悔吧。
“你们去哪里?”瀚夫瑞问。
“去合家团聚啊。”她嗔似的瞟他一眼,意思是,这还用问,我们在您肢翼下养了十年,自己的翅膀终于都硬了。
瀚夫瑞瞪着老、少两个女子。他早就料到她们会有原形毕露的一天。瀚夫瑞,瀚夫瑞,你打了一生的官司,深知移民是世上最无情无义、最卑鄙、最顽韧的东西,怎么竟如此败在他们手里?
“你好好想一下,”瀚夫瑞看着晚江,“走出去,想想怎么再回来。”
“回来?”晚江凶残而冷艳地一笑。
路易此刻已完全是父亲的敢死队了,两手抱在雄厚的胸大肌上,面容是那种危险的平静。
“回这儿来?”晚江的脚踏踏地板,碎玻璃颤动起来。她收住嘴,看人们一眼。意思是:饶了我,十年让谁在这儿享福,谁都会疯。
“你们到底要去哪里?”瀚夫瑞问。
“你还不知道呀?仁仁和九华的父亲来了。两年前就来了。”
这是最后的台词。如同许多电影中的角色一样,谁说最后这句词谁就是那场戏的强势者,就得转身扬长而去。晚江和仁仁就那么在最后台词的余音中转身,扬长而去。一步、两步、三步……“啪!”最后一个昂贵的酒瓶砸过来,砸在晚江后脑勺上……
晚江听谁在同她说话,突然从自己的幻觉中惊醒。
“你说呢晚江?还是不喝它了,天太热,喝这些不合适。”瀚夫瑞说。
晚江人往下一泄,长嘘一口气。她听他讲哪瓶酒是他哪年哪月得来,怎样一次次躲过他的馋痨校友们,心里却一阵窝囊:好不容易要出点响动了,响动又给憋了回去。晚江在刚才一瞬间臆想的那场痛快,又憋在了一如既往的日子里。没希望了,连打碎点什么的希望都没有。
“刚才叫的──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本来想开一瓶好酒。”
晚江没问,怎么又不开了?她注意到他忽然向前佝偻的两个肩膀。她从来没见过他这副老态。他平时只是零星呈出一些苍老的瞬间,而此刻那些闪烁无定的苍老沉落下来,完整起来。她不敢再看他,甜美温柔地告诉瀚夫瑞,她已打开了一瓶十年陈的shiraz,老哥儿们难得见面,温和的酒将使大家感觉上健康些。
晚江马上想,你不巴望“开锅”吗?你为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