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旧石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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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是要凿掉功德圆满？
是的。
那么凿掉了功德圆满再刻上什么字呢？
这个问题还在老人脑海里盘旋，他还没有想好，反正还有一些时间，他可以在石匠凿掉功德圆满的时间里，考虑好这个问题。
在石匠凿字的日子里，老人会到茶馆里去，他在茶馆里求教别人。
我的墓碑上写什么？
海内文章第一，山中宰相无双。
寸图才出，千临万摹。
至德齐光。
道启东南，灵翠句吴。
等等。
第一句是写明朝宰相王鳌的，第二句是文徵明，第三是仲雍，第四是言子，等等。
这地方是文人荟萃，坐在茶馆里的人，看起来一天天的烟熏茶泡，吊儿郎当，无所事事，却原来都是有学问的人啊。
他们对老人给他们的施展机会欲罢不能，继续说下去。
义风千古。
功德圆满。
咦咦，老人笑起来，功德圆满已经被我凿掉了呀。
这时候石匠跑来了，喂，他对老人说，我要走几天再来，老婆生小孩叫我回去。
你走好了，老人说，生个小孩这点时间我等得及。
就算我等不及了，他又说，你回来再做也可以的。
石匠走出去后，又回进来，说，刚才我出来的时候，有个人在那边看，他们说你家是无主石坊。
石匠和老人的对话，引起了茶馆里另一个人的念头。
既然是无主的，不如送给我吧。他向老人请求说。
不送的。老人说。其实许多石头放在他那里也没有用，但是天长日久的，他天天看着它们，看出感情来了，觉得像他的孩子，他舍不得它们走。
或者，哪怕只要几块？他又说。
不给的。
一块。
不给的。
他最后失望地走了。
在日后的某一个夜晚，推土机推倒了老宅的后墙，没有人听见，因为那时候老宅已经没有人住了。
过了几天，报纸上登出来：建设者们在资金严重缺乏的情况下，集思广益，广开材路，旧物利用，搜寻到许多无主的石坊，现在这些石头，都已经镶嵌在古城的大街小巷、红栏朱桥以及重建重修的祠坊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