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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出翰尼格褐色的眼珠里,希望的蓓蕾一点点在开放。
他和我讲起他曾经有过的一个女邻居,也有我这样的皮肤。
我想说:你他妈的怎么已经想到皮肉上去了?但我母亲在我心里及时喝住我:闭嘴。
我接茬说:是吗?她是亚洲人?
是美国兵和菲律宾女人生的混血儿。
那一定很漂亮!我想美国兵全世界地扩充兵力,在各色女人子宫里驻扎下小美国兵。花费二十年收容韩国小美国兵的文学女泰斗赛珍珠活到今天还有事干,还忙不过来。
她不像你这样苗条。他说。主题越来越明显。
我心想我哪里苗条?我是瘦骨嶙峋。一个既打工又读书;既想活下去又想弄文学,既要里子又要面子溉要尊严又要奖学金的女人,就只能瘦骨嶙峋下去。
你和她有过一段?我拿酒吧里的腔调问他。
没有!他羞得脸也红了。她是个十三点,每回出去参加晚会,就来敲我的门——她住我对过——让我给她拉裙子背上的拉链。她每条裙子的拉链都不好使,因为她买衣服总是买小了一号。她所有连衣裙上的拉链长得不近情理,她背后的全部都露在外面!
我笑起来。
翰尼格说:我怀疑我不在家的时候,她是不是就开着拉链去参加晚会。
我越发笑得收拾不住。
翰尼格心想,原来她也有这种不高雅的胃口,作为这类闲扯的对象。原来她不像课堂上那么含蓄怕羞,某个同学写篇粗野的小说,从头到尾的“fuck”,她每听一个“fuck”就像冷不防听见一声炮仗:眼皮猛一眨,肩膀猛一抖。她原来也可以配合别人的粗俗,配合得很好嘛。
我说:那的确是个十三点。
他说:所以我知道她的皮肤什么样。
我故作欲语又止。让他明白我没有吐出口的话是什么。他用五短的食指点戳着我,也让我明白他明白了我没说的是哪句话。我们似乎一下子熟到了这个程度,连对方心里闪过的不雅念头都看得一清二楚。我没说的那句话他清清楚楚听成为:你跟她至少“百日恩”过。
我妈把她自己延伸到我生命里,她延伸的那部分让我身不由己,笑着她的笑容,拿出她的姿态,让我比我自己娇憨可爱。因而我脸上再现了她对李师长的一颦一笑,我身躯复制了她十八岁时的一举手一投足。十八岁的她把阵局布得极稳,她说:那他们俩下棋会下到几点呢?
李师长说:鬼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