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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碰一下她的背。在溪边她下了马,黑色顿河马纤长的腿从冰上一踏而过。没有说再见之类的话,更没有表示再见的愿望。
他们相互没有留下名字,任何线索都没给对方留下。似乎都感到没那个必要。当他跑出一段路,想喊声再见,想回望一眼饱饱眼福,但她却用脊背朝他。她认为不必目送他,这是一种她妄想高攀的人。既是如此,不必再将一份痴心白白拖长。他一再回头,始终只看见一个僵立的背影。他却看不出那薄情背影的多情。他想,只要她转过身,他就勒马。然后彼此留下点什么凭据,以免在以后无尽的岁月中失散,永无重逢之日。但他们谁也不先回心转意,自己将自己消失了。
从此牧马班的姑娘们都发现,只要是个阳光融融的冬日,小点儿势必坐在帐篷门口,将两脚伸进阳光里取暖。她捧本巨大的书,专心地读,但她们觉得她在等什么,确切地说,似在期盼谁。她那本书一页不曾翻动。
她自然在默默地等。两年里等得多么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们的帐篷已迁移无数次。她以为以同样的姿势坐等,就能把他等来。她希望那一天再重复一次,哪怕一模一样。她不仅以心来等,并也以身体在等。她自从见了他,便再不与兽医幽会。她推托、躲避,一次次掐灭欲念的鬼火。她对班里每个姑娘都充满羡慕,她们虽不美却离罪恶那么远。她开始洁身自好,企图在未可知的将来,能奉献一具不算太脏的躯体。
c卷
冬宰使草地人沉浸在浴血的狂欢中。血一蓬蓬溅开,犹如礼花。雪地被热气腾腾的血冲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沟槽。雪白的大地犹如龟裂出无数道血口。血的来源似乎不是那些屠刀下的牲口,而是大地本身。血的沟槽加宽变深,渐渐相连,融汇成一片。一整块紫红色的雪地冻成坚冰,直到入春,它才又融成血,只是比原先稀薄,肮脏得多了。屠宰场的那块地,天长日久已变得紫红,有的野狗或狼饿疯了,就去啃那紫红色膏脂样的泥。屠宰场生不出草来,一块紫红色油润的土壤,像张无节制的血盆大口。牲口们远远看见它就会瑟瑟发抖。被人骑来的红马立在那儿,看着一头肥胖的牦牛被人牵往那里。
牛傻呵呵地咧开嘴,躺在血泊里,似乎死得十分称心如意。羊呢?睁着黄黄的眼睛,眼睛在死后变大了,里面有一张狞笑着的人脸。
冬宰的肉够吃到春天。女子牧马班的姑娘驮着最后一批鲜肉往回走,天近黑了。忽然,所有人都不说不笑了,大草垛后面,走出她们熟悉的那头驴。
老杜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