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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艺术家似乎都有自己的一个“变法”时期,就是他(她)长期对自我、对艺术的求索,他(她)的思考和实践的积累突然出现了一个不期然的转折,或说一个质的变化:“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辛弃疾的几句词,道破了艺术创作,甚至是人格发展的这个奇特现象。邬君梅就把她在《枕边书》的演出,看成她电影生涯的这样一个里程碑。
邬君梅觉得在这部片子里,导演彼得·格林那威把她挖掘得相当彻底。在全片拍摄结束后,她对彼得说:“我感到精疲力竭。我被完全地消耗了。”她庆幸下一部片子《宋家皇朝》的开拍与《枕边书》的杀青之间仅隔四天,“否则我很可能会进入一种严重的精神压抑状态。因为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蔡子(女主人公)。”
一九九六年的坎城影展上,《枕边书》获得了“一种注目(CenainRegard)”奖项。此片以它惊世骇俗的对于人体的展示与探索使邬君梅被西方媒体认为是“好莱坞近两年来最受关注的亚裔女星”。此后邬君梅听到人们对她的风传:“邬君梅在《枕边书》里暴露得浑身连一根纤维也没有!”她以她颇有名气的哈哈大笑来回答:“其实也没那么邪乎!没那么裸!……”她接下去用彼得的话纠正道,“不是暴露,是裸体;裸体是种艺术形式的人体。”对于裸体与暴露的区分,是文野之分,是趣味高下之分,亦是审美官能和生理官能之分。她说:“在看罗丹雕塑的人体时,你绝不会产生邪念的;并且也不会对他的人体模特儿想入非非。因为人体已经变成艺术家创作的工具,已不再是肉体了。”
但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这样的认识。出身于电影家庭的邬君梅从中学时代就开始拍电影,对于裸体,她却始终持保守态度。她说:“可能是因为我的中国传统教育,我一直拒绝拍有裸体要求的戏。”当彼得·格林那威邀请她出演蔡子时,她感到荣耀。因为彼得在电影界一直是最有个性的导演,虽然并不是创票房纪录的成功者,但他的作品一向被艺术界和知识界看做实验性和纯艺术的。经他发掘的演员后来都被证实为优秀的演员。但邬君梅几乎要谢绝这位电影大师的青睐。她对他说:“假如你要让我演,你就得把那些裸体戏删除掉。”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枕边书》是一部根据日本文学经典小说改编的电影,其中生、死、性、爱都是通过在人体上的书写来表达的。也就是,人体是整部故事最深层次的语言,是语言之核。
彼得只是劝邬君梅通读剧本,并且要反复地读。邬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