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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钻乱跑,就当狗日流氓绑起来!……”
住得远一些的五排、四排开始听不清喊话,只听见紧急的哨音,全都套上军装往帐篷外面冲。他们的帐篷扎在坡上,仙人掌没砍光,一面坡上人类植类全都是黑黝黝的影子,看上去大军压境。
“咋回事儿!……咋了……”
黑影子们问着,似乎并不求回答。
他们的排首长,班首长已经听到远远传来的命令,继续以哨子连发扫射,一面喊道:“回铺位上!……嘘嘘嘘嘘……各班长清点铺位上的人员!……嘘嘘嘘……”
半小时后,清点人数的结果才报到温强那里。温连长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身边一条阴沉沉的黑影是指导员。那是一条正在蓄集怒火和训导词的黑影,对半小时才完成的人数清查忍无可尽。这哪里还是军人?简直就是一帮穿军装拿军晌的民夫,亏他们吃饭集合还口口声声唱:“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
各排都有铺位空缺。就是说,那些铺位上缺席的人员之一不是那个在水泥灰上留了不亦乐乎的脚印的人。再说从李欣的头一嗓子呼叫到各帐篷戒严,中间有七、八分钟时间,短跑成绩好的话,那个“狗日流氓”能够在戒严前混进无辜的人群。
温强拿出跟排长们一模一样的凶恶破锣嗓,叫各排长把所有缺席的人报到连部,他要连夜审训。又是二十来分钟,排长们把名单交上来了。缺席的人现在陆续冒了出来;有几个战士躲在司务长办公室打牌,他们和司务长是老乡,所以司务长办公室就是他们的同乡夜总会。还有十多个战士开完联欢会偷偷留在连部帐篷附近,等温强一回宿舍他们就进去,摸黑喝酒。温强知道几乎每天晚上,各排都有摸黑的同乡串门,摸黑的老乡俱乐部。这个闷死人苦死人的地方,温强由着他们把家乡村邻延伸到连里,由着他们的“同乡夜话”尽兴谈论女人。他一面用破锣嗓子叫喊:“都得给我找证人,证明九点半到十点钟,你在哪里!听见没有?!”他好不容易才培养出这条破锣嗓。基层军官一张口出来一条唱歌似的浑厚光润嗓音是要让人大大意外的,也会缺乏镇压力。他的嗓子在这个时分让李欣远远一听,一定是不护短的,是替天行道,替她作主的。她不会听出他的装腔作势。
但李欣的眼睛告诉他,她听出了他的装腔作势。她的眼睛也能美得六亲不认。他问她什么时候发现那“狗日流氓”把“一张大脸”贴在窗子上的,她冷冷地看着他肩头后面——她宁肯看十一点左右的黑夜。她连劳驾自己说普通话的力气都不想费,用很适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