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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声嘶力竭地鼓动,山下也没一个人听见。
“下雨啦!”新兵们不再念鼓动词,一齐这样喊叫。反正她们喊什么都行,山下的人都不会听见。“下雨啦!下雨啦!”只有陶小童还在念鼓动词。
“下雨啦。”陶小童终于停一来,沉思地说:“我们全淋湿了。”
雨切断所有的路。一个新兵摔倒了,过一会儿所有人都摔倒过一两次。头一个摔跤的新兵已摔得不知该怎样迈步,她趴在泥地里,为难地要哭出来。她半仰着头,眼里露出哀求,细细的小辫子糊满泥浆。陶小童看着她——五年前的自己,一阵莫名其妙的恼怒。
“不许哭!”
她慌乱地抹把泪,抹了一脸泥。陶小童拉她一把,她刚站稳却又奇迹般地栽下去。
“起来!”
她手脚胡乱配合,好像完全失去了平衡机能。然后她在一眨眼工夫又摔了一跤。
“起来!”陶小童大吼。
她不再起来,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已起不来了。
“起来!”
她索性放开喉咙嚎啕。
“起来,起来!”
“呜呜呜……”
另外七个小女兵在不远处停下来,静悄悄注视事态发展。她们还没弄清该向着谁。雨下得很大。她还在哭。谁也没想到班长陶小童会来这一招——她突然在大哭不已的小女兵身旁卧下去,严厉而沉默地陪她卧着,等待她平静。“起来!”陶小童起来了,那新兵却仍哭个没完。她再次卧下去。如此反复,机械而有力地做着榜样。这结果是使陶小童的胳膊肘磨出了血。她想,出血才好,才有说服力。
终于,小女兵站起来了。没有了泪,没有了表情。所有的新兵都没了表情。班长令她们钦佩不已也令她们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巴望这雨别停下来,一停了雨,谁也甭想闲着。简直找不着一块干净的地方和一个干净的人。厕所里的泥地也松软了,人们常把厕所的泥带进卫生队的帐篷,再把卫生队的泥带进宿舍。这样,宿舍就不会沾满厕所的泥了。因此,卫生队拒绝人们去看门诊,他们的地盘给踩得一塌糊涂。天稍晴的时候,他们便要在这些帐篷里演习战地手术。他们请宣传队派人与他们合作,到附近村子里动员一些男女农民来做结扎,要是有个农民恰巧犯盲肠炎,他们就满心欢喜地把他抬来,然后再针刺麻醉,把他的肚子豁开。这个盲肠炎患者是宣传臥的人帮着抬来的,抬到一半下起雨来,便又抬回去。因为要做这个手术,卫生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