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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指这个。小时候的事你都能记得清吗?”
“那要看什么事了。”
“比如你挨了别人的打……”
“对打过我的人我都不会忘。”她打断他,并阴暗地笑笑。
赞比亚恍然大悟。那个对着越走越远的爸爸叽叽哇哇唱歌的小女孩啊……他使劲擦着枪,小耗子从他身边走开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什么?”她装儍。
“说你就是……说我揍过你!”赞比亚不知在对谁恼火。
“有什么可说呢?我们那时候又不是朋友。”
“那现在作朋友!”
“……谁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
“你活够啦?”
“打仗嘛。”她咬住没有血色的嘴唇。
赞比亚又开始摆弄枪。他从小就爱枪,象与这残酷的家伙有不解之缘似的。
“你放心,有我你死不了。”他朝远处校正准星。
“我不怕死。你以为我怕?”她说,“在战场上死的人都是英雄。”
“你少想些怪念头。”
“当英雄有什么不好?怎么是怪念头……我活看别人总讨厌我,叫我小耗子……”
赞比亚手一颤。这小耗子怎么了?今天怎么忽然有了如此强烈的倾吐欲?就象把他当作一个久违的知己,虽然他曾经只用拳头与她交谈过。可见这个小可怜平素是没有知己的。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看着她。在他的眼里,她甚至没比当年长高多少……
黄小嫚想起她头一次坐火车。那是开往上海的火车。妈妈搂着她说:“以后就好啦,咱们走得远远的……”
远远的,确实。这一走就是几千里,从长江上游直到它尽头的入海处。她不喜欢这繁华的大都市。这里有更多刻薄尖酸的言词来给人下定义。比如里弄里的人就叫她“拖油瓶”。当第二年母亲生下了妹妹之后,她开始体会“拖油瓶”不仅是听上去难受了。继父对她不好不坏,或者叫不理不睬。但母亲却变了。
母亲是个懦弱而柔顺的女人。美貌是她第一大不幸。她给人的印象仿佛一遇风浪就会毁灭,而她的身世却又是从不息的风浪中跌跌撞撞地爬出来的。为了寻求保护,她在第一个丈夫进劳改农场不久即投入第二个丈夫的怀抱,带着深深的自卑和自责组建了另一个家庭。在新的丈夫面前,她自卑。这自卑一半来自打入“冷宫”的前夫,一半来自由她拖来的女儿;而在女儿面前,她自责,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