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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拽了件单衣披上,踩着木屐去抽屉里翻了药瓶出来,在床边坐下。热水早已抬到了外间,江蓠被他抱着,泡进去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楚青崖看着她疲倦的睡颜,手掌来到她颈后,想摸上去,又在水汽里停住。
……也许只是巧合。
他对自己说。
上完药他去更衣,而后草草吃了些东西,端了粥饼来榻上。她蜷着身子,睡得不安稳,樱桃嘴漏出几声梦呓,他仔细听去,又是在骂他“狗官”。
江蓠没睡多久就被摇醒了,浑身酸痛,比走了十里山路还累,见他在身旁没走,打了个哈欠,头歪在他肩上,软绵绵地被他支起身子来喝粥。
楚青崖一勺一勺地喂着,江蓠边喝边瞟他,感到他心事重重。
“夫君在想什么?”
他面色淡静从容,仿佛独自合衣睡了一觉,丝毫看不出昨夜近乎癫狂的纵情,“缁衣卫与我说,夫人记路的功夫甚好,昨日没叫丫头带,就绕了大半个田府走到正门了。”
江蓠吃着一盘烩八珍,懒懒地道:“这有何难,我是看日头走的,他家大门就开在西南方。再大的宅子,也就那几进院,一道道门往外出罢了。”
实则她代考前要彻底了解雇主背景,来过田府三次,把府中道路都记熟了,连田安国死在哪间下房都知道。
楚青崖道:“夫人聪慧,本官佩服。”
江蓠却觉得他在说:“刁民狡辩,不打不招。”
他又道:“今日起迟了,积了好些折子未看,晚上我歇在书房。”
这不与新婚妻子同房的理由可就太严肃了。
朝中有大半折子是经由他的笔做决策,当初先帝临死前下遗诏,把六位内阁大学士和司礼太监一齐换了,就是为了给他清除障碍,让政令能出自一心。只因他年纪太轻,贸然给他首辅之位,会引起臣工不满,便叫他排在第三。第一位华盖殿大学士是原礼部尚书,告老还乡后被请来京城,专门给小皇帝教书,第二位建极殿大学士是现任吏部尚书,是个忙里偷闲的妙人,平日只管吏部的折子。这两位在票拟上只署个名而已,朝中都晓得楚阁老才是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那个。
平心而论,先帝待他是真心实意地好。
江蓠转了转眼珠,咽下嘴里的葱烧海参,“夫君,田安国请人枪替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置?你将那贡院的小吏流放了,街上百姓谈论你论罪从重,难道要抄家?”
实则她想问,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