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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住过的军官,忠心的茶房都认识,也都记得。在他,十年好比一天。他说完了话,领着路走到都宾从前常住的屋子里。里面有一张大床,周围挂着粗呢的幔子;旧地毯比从前更旧了一些,那套黑木的旧家具也还在,椅子上印花布的面子都褪了色。一切和他年轻的时候没有两样。
他还记得乔治结婚的前一天在房里走来走去,咬着指甲,赌神罚誓的说他老子总会回心转意,就是他不肯回心,他也不在乎。都宾还想像得出他跑进来的样子,把都宾的房门和他自己的房门碰得山响。当年他的房间就在都宾的房间近旁。
约翰不慌不忙的把老朋友打量了一番,说道:“您没有变得怎么年轻。”
都宾笑道:“过了十年,害了一场热病,还能叫人年轻不成?你才是个不老公公。或者可以说你根本没有做过年轻人。”
约翰问道:“奥斯本上尉的太太怎么了?那小伙子长得很不错。天哪,他可真会花钱!结婚以后他一直没有回来,到今天还欠我三镑钱呢。瞧这儿,我的本子上还记着呢:‘一八一五年四月十日,奥斯本上尉,三镑。’不知道他爸爸肯不肯把钱还给我。”斯洛德咖啡馆的约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皮面的记事本子,上面油腻腻字迹模糊的一页上还记着这笔旧账,旁边另外有好些歪歪斜斜的字,全是关于当年别的老主顾的事情。
约翰把客人送进了房间,又从从容容的走了。都宾少佐从小箱子里挑了一身最漂亮最好看的随常服装,一面笑嘻嘻的红了脸,觉得自己实在荒谬。他对着梳妆台上一面昏暗的小镜子端相自己灰白的头发和黧黑的皮肤,不由得好笑起来。他想:“约翰老头儿居然没把我忘掉,倒不错。希望她也还记得我。”他从客店里出发,往白朗浦顿那边走去。
这忠实的好人一路行来,细细的回想他最后一次跟爱米丽亚见面时的每一件小事情。他末了一回在毕加迪莱的时候,拱门和亚基里斯的像还没有造起来。他恍惚觉得视线所及随处都有变动。过了白朗浦顿,就有一条小路直通到她街上,他走上从前走熟的小路,身上已经在打哆嗦。她究竟是不是打算结婚呢?倘若这时候她和她孩子对面走来——天啊,那怎么办呢?他看见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心里想:“是不是她呀?”他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激动得浑身发抖。总算走到她住的一带屋子了。他走近栅栏门的时候,手握着栅栏顿了一顿,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他想道:“不管出了什么事,总求老天保佑她。”接着他又说:“呸,没准她早就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