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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师跟她父母在一块儿时,跟她女儿叮咚在一块儿时,他都见过,但都跟和他单独在一起时的她不一样。穿淡蓝绣花外衣的丁佳心看见他后站起来,他刚刚结束针灸治疗走出治疗室。
她瞪着眼,似乎自语:“完蛋了,忘了接叮咚!叮咚的寄读学校明天全体教职工开大会,通知所有家长今晚把孩子接回家!”
一瞬间他内疚至极。为了他谎称的针灸奇效,她对自己母亲的责任玩忽职守。从医院回城,是他开的车。他开着飞度,追杀每一辆驶在他前面的车,希望帮她补过。丁老师坐在他旁边,一路给他看的,就是她的腮和下巴形成的年轻线条。她对着窗外,自己罚自己:做母亲做得这样不像话。一路上她一动都没动过,挨自己的罚而不能动似的。自信自如的丁老师被自己罚成了一个可怜的小女孩。谁来为她求情?他是最没有资格为她求情的人。那天晚上他把车开到叮咚的学校,传达室的老头儿说,叮咚早已被接走,是孩子的外婆来接的。他说走吧,丁老师。可她就那样站着,罚自己站着。他几乎要跟她说真话:再也别带他去针灸了,那根本就是骗局。医师织的“皇帝新装”,他一直光着腚配合走秀。但他忍住了。没有每周一次跟丁老师的单独出行,他怎么度过一周剩下的六天。
有一次,他们还骑车去过二零六医院,因为飞度在厂里大修。他本来主张取消那周的治疗,丁老师却不同意。万一失眠又犯怎么办?高三了,好睡眠无价!他答应她,自己骑车去,其实心里已经取消了那次治疗。没有丁老师同行,他骑两小时车去挨针?!她把他的鬼心眼摸了个透,下午下课后给他发了条短信,说她在去往医院的路口等他。
他的自行车是父亲的,比父亲的身体还老化松垮,骑上去人和它一样累。她果然在路口等他。出发的时候一切都好,天是好天,头夜一场细雨,路上几乎没有尘沙。他们的旅途不断停歇,因为丁老师收到了短信。她读短信的时候不下车,但读完总说:“对不起,天一,要回一下信。”
一路走走停停,到医院那个针灸医师都要下班了。等到治疗完毕,两人准备往回赶路,他走在丁老师身后,发现她深灰色裤子臀部一团深棕色,还是湿的。早在初中就知道女生这些生理秘密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她,自己憋红了脸,步子挪不动了。她发现了他落后好几步,脸色失常,先就为他担忧起来,问针灸的针法是不是换了,让他感到不舒服还是怎样。他只好告诉了她。她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窘,大方地说她去趟厕所就来,好在天黑了,混到家没问题。他羞